爸爸，我爱你

        
   今天是父亲节。往年的父亲节，我通常买了衣服和吃食去父母家，美美地和他们呆上一天。虽然我从没有对爸爸说过父亲节快乐，但他的高兴和满足荡漾在布满皱纹的脸上，父女之间的亲情在心间默默流淌。
    2012年12月3日18点30分，和癌症抗争了一年的爸爸平静地闭上了双眼，在他临终时刻，我一直守在他的床前。在这之前，我没有看过人咽气的样子，并不知道人临终时的种种表现，但是，那几天里，我坐卧不宁，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。
    3号凌晨，我被一个奇怪的梦惊醒，有仙境在梦中呈现，有仙乐在高山流水中回荡，有气息在我的耳边一次次轻轻吹起，突然，气息断了，我猛地醒了，看看表，凌晨一点半，再不能入睡。坐在桌前，写爸爸的生平和往事，表哥说，就这几天的事了，你准备写悼词吧。回忆他往事的时候，才知道关于他的很多故事我并不确切知道。他什么时候失去了母亲，怎样与父亲过着孤苦的生活，哪一年响应下乡的号召回到农村务农，在那个疯狂的年代禀性耿直的他经受了怎样的折磨，以及后来他为了供养四个子女上学所受的辛苦，他通通没有和我们细聊过。我的记忆中，他最兴奋的表情，是拿到我大学录取通知书时的激动与骄傲，几乎是范进中举般举着通知书逢人便说：“我闺女考上大学了，我闺女考上大学了。”他自豪的神情让我有片刻的惊讶和不解，不知平时严厉的他还有这样难以自控的时候……
    写到凌晨6点钟，天色微明了，我心稍稍安定，夜里没有电话来，说明他情况稳定。我收拾好东西，开车去爸妈家，我想把他所有生平中我不确定的细节都了解了，包括他哪年皈依佛门，法号是什么，两次去年龙寺拜师的细节等等。5个多小时对他的回忆中，我有的是深深的愧疚，为我们付出了一生心血的爸爸竟然有那么多事情我是不了解详情的。
    3号上午，他的情况尚好。一个月来，他已不能进食，只能靠果汁和米汤维持，后来，果汁也不能喝下，只能定期喂水。我能做的，是守在他身边，轻轻地抚摸他的前胸，按摩他的手臂。那时我觉得他是躺在我面前的婴儿，毫无抵御能力，时时刻刻需要我的照顾。我握着他的手，他已骨瘦如柴，眼睛深陷，皮肤没有任何弹力。下午的时候，来了一些道友探望，在客厅里念经超度。弟弟在厨房忙碌，我在床前守候。他突然睁开眼，定定地看着我说：“你，好了吗？”我惊喜，因为在这之前的十几天里，他已不能说话。他问的是我因车祸而错位的颈椎，那时我的脖子还不能完全转动，我侧身坐在他的旁边，只一会儿的功夫，脖子便酸痛起来。我一手握着他的手，一手轻抚他的脸说：爸，放心吧，我没事。他现出一丝笑容，指指自己的胸口说：这儿，疼。我抚摸他的前胸，他费力地拨开我的手。我喂他水，水从这边进去，从嘴角淌出。突然，他毫无张力的手攥住我的手，身子扭动起来，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。他扯动着中午时分弟弟给他穿上的寿衣，一直到带子全部解开，他的眼睛开始上吊，露出诸多的眼白。我攥着他发青的手，抚摸着他的额头、脸颊，急切地问他需要什么。他的身躯还在扭动，手抓向床沿，大声喊了一句：不好了。我叫来妈妈、弟弟和表哥，他们看着他的扭动，一起呼唤着。表哥说：“就是这两天的事了。”挣扎了一会儿，他突然平静下来，似乎睡下。道友们念完经一一辞别，弟弟送表哥走，妈妈和哥哥在客厅里吃晚饭。我守在床边，握着他的手，眼睛始终不离开他的面庞，似乎怎么都看不够似的。我在想，哪怕时间就这样停止，让我一辈子这样看着他都是我的满足。
    时间在滴答过去，我用棉签沾了水擦他的嘴唇，又轻轻地抚摸他的额头、脸颊。他平静，安宁，我的手握着他的手，似乎能感到脉搏的跳动。我拿起一本书，看几行文字，看一眼他的脸，然后，我渐渐感到他手的微凉。我放下书，继续盯着他的脸，这时我看到，他的胸腔开始起伏，嘴巴大口吐着气，一口一口非常沉重，同时，他微凉的无力的手在我的手心里突然有了些微的力气，他努力地握住我。我们互相握着，我好奇地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嘴，不知他在干什么。一下，两下，三下……一次比一次沉重，他吐出最后一口气，平静下来，眼睛微合。我凑向他，用手在他的眼前晃动，没有反应。我坐下来，继续看着他，几分钟后，没有动静。我不知发生了什么，想起电影里合眼的镜头，我去合他的眼，轻轻地一碰，他微合的眼睛彻底闭上。这时，我看到他的面容呈现出一种婴儿般的安详和光泽，手也变得柔软异常。我冲向客厅，喊着妈妈说：您看看我爸去，怎么不出气了啊？妈妈哥哥冲向屋里，妈妈宣布，爸爸走了，然后我看到他们的忙碌，我像个机器人一样站在那里，不知做什么。在他们给亲朋好友打电话的时候，我继续站在爸爸面前盯着他看，我突然想起了凌晨时做的那个奇怪的梦——有仙境呈现，有仙乐在高山流水中回荡，有气息在我的耳边一次次轻轻吹起——那吹起的气息不就是他临终时的呼吸吗——原来，爸爸临走时给我托梦了。
    后来，我听别人说，亲人间是有感应的，长辈最疼爱谁，走的时候就会托梦给谁。妈妈说：你有福，四个孩子中只你享有你爸的床头孝。
    丧事是按佛事办的，去掉繁文缛节，非常简单，非常隆重。前三天里我们不能哭，怕惊扰了去往天堂路上他的灵魂。最后一天向遗体告别时，我写的悼词惹得众多亲朋号啕痛哭，悲伤欲绝的姑姑后来说：你爸没白疼你，他一生的经历和品质你都概括出来了。
    是啊，我的爸爸，山一样给我依靠的爸爸我怎么会不了解他呢？他是我生命的开端，我是他生命的延续，他的善良、执拗与坚韧都在我的身上有所体现……
    很长时间里，每晚临睡时我都在努力地回想爸爸临终时的样子，我怕时间的长河会把这些珍贵的片断冲淡了，只留下他模糊的影像。爸爸，自此我才知什么叫阴阳两隔。父亲节女儿再不能给您奉上新衣、美食，谨以此文在没有你的父亲节里纪念我们最后相守的时刻。
    爸爸，我爱你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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先占沙发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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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也想说：爸爸，我爱你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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父爱如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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细细的看完全文，泪水盈满双眼。慈父有厚爱，祝福姐姐天堂的父亲节日快乐。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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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父亲也走了，十几年了......
祝天堂的父亲节日快乐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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泪奔。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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父爱如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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父爱如山，母爱似水，父母的爱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私的爱，默默付出，不求回报，愿天下父母幸福快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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