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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帖最后由 艾草 于 2016-5-14 22:04 编辑
下雨了。下雨的日子,我坐在桌前安静地读书——徐晓的《半生为人》。
这是一本同事给我的盗版书。给我的时候,她不好意思地说:正版没买到,您先看盗版吧,书写得很好。
之所以给我这本书,是因为我QQ上的签名:“知世故而不世故,是最善良的成熟。”她很喜欢这句话,也很感慨。她说这句话就出自《半生为人》这本书,而我记得,我是从一篇微信的文章中看到它的。
因为是盗版书的缘故,我对它开始时并不上心,在床头放了一个多月,也没有打开看一页。
前天半夜两点多钟,醒后再不能入睡,想到了这本书,于是顺手翻看,准备作为催眠曲。但是,只看了高尔泰写的再版序第一页,我便放不下了,我知道,我遇到了一本难得的好书。
我用6个小时读完了这本书。而这6个小时里,有4个小时是伴着今天的雨声度过。
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畅快淋漓地读书了。
读的时候,有一种隐约心痛的感觉——文字描述的爱情、生死诀别、地下诗人、精神盛宴,以至于人物的一一离散,我竟感同身受。
为什么?
作者描述的那个年代距我并不遥远。虽然她比我大13岁,但是,她记录的北岛、史铁生、芒克、阿城等人,是我年轻时所崇拜的。那时,他们在文坛上已经享有盛名,作品被无数的青年学生追捧。这本书却记下了他们成名之前的落魄、追求与枝蔓关联,仿佛赋予了人物和时代一个鲜活的生命,他们重新生动起来。
那是一个燃烧着理想和激情的时代,因为共同的追寻,人们相逢、相知、相濡以沫,并在各自的生命中留下深深的痕迹。书籍引我入胜的,是对一种被理想主义照亮了的生活和人际关系的怀念。尽管我没有读过《今天》那本地下油印民刊,但对一本文学刊物聚集的人物、场景和思想并不陌生。我上大学时,读的都是正式发行且影响巨大的文学杂志,北岛、舒婷、阿城、芒克更是这些刊物的常客。除了读刊,我也加入了中文系的芦笙文学社,参与了《芦笙》杂志的编辑撰稿工作,为成为一个文学小兵而自豪着,大三时,还一度当过《芦笙》的主编。这样的经历使我与《半生为人》这本书有了亲切的融合。
笔力千钧,使人灵腑为撼。
我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年轻时因为文学而结识的人。所不同的是,象牙塔中的我们,是不可能有徐晓他们那样的生活交集的。但是,我还记得,建工集团的一个文学男孩两次到学校找我真诚地探讨小说写作。那样一种简单的人际关系现在已经遥不可寻了。
徐晓回忆史铁生的篇章让我想起了1998年我采访的一个人物。同样是残疾人,一个人禁锢在黑暗的独单里。我去的时候,他正在弹钢琴。优美的琴声给我们的采访营造了一个温馨的氛围,50岁的他向我讲述了离奇的经历:行动不便、没有上过学、自学七国语言、发表了填补国际空白的考古文章、每日必做的功课就是弹琴。他依靠双拐才能在室内行走,手指僵硬变形,却在弹琴时变得灵活。至今让我想起的,是他纯净的眼神,极真诚。他弹的曲子是《致爱丽丝》。我采访的时候,一直有一个二十几岁的姑娘在旁边默默地忙碌或倾听,他说,那是一个钦慕者,每周来两次照顾他。我没有问过他们的关系,但我知道,那首钢琴曲是弹给她的。
一本不厚的书,贯穿了上世纪七十年代至今的人物变迁,所含时代信息量相当大。从心痛,到忧伤,是我读它的情绪。在这样的情绪中,我忘记吃饭、洗脸,忘记了窗外淅沥沥的雨声。读累了,我跪在床上,把头埋在双臂里,使劲摩擦头皮。中间还跑去洗碗、擦冰箱,把食盒用消毒水擦得铮亮。最后,干脆垫了枕头,坐在地上,把书举在酸痛的眼前。终于读完。
《半生为人》展示的是一种境界,一种姿态,一种生活方式,一种人文精神。他们是一群真正的精神贵族。他们的理想主义不是创造神话,而是身体力行地试图将神话变为现实。如果有谁感受过这样的生活状态,有幸在这样的氛围中被熏陶、被点燃,他今天可能仍然平凡,甚至贫穷,但他不会庸俗。
恍然间意识到,我也半生已过了啊,光阴穿过昨天,历久弥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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